楼诚之明先生


  #最终.他活成了,他的模样。#

  #私设.四存一#

    by.秦起  

       一

  

  “明教授,您的课可是咱们系里最受欢迎的课了,就是一周才两节,实在是太少了些。”

  扎了麻花辫的女大学生扒着讲台巴巴的看着正在低头收拾教案的人,软了声求道:“您就再加两节吧,要不,一节也行,别的教授讲的,我们都耐不下性子听。”

  被称为明教授的人还未说话,已经收拾好了书本的学生已经一起围过来了,一连声的求他:“是啊,明教授,您就加节课吧。”

  被称为明教授的人并不说话,只是听着大家的话,故作神秘的将手指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姿势,待到大家都安静下来,他才无声了张了几次嘴,待得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,他却早已经不知几时走到了走廊尽头。

  “过犹不及,点到为止。”

  他回过头来向着大家一笑,笑眸弯弯,分明是一个优雅且智慧的老绅士,哪里有一点常人眼中教授该有的酸儒气。  

       --- “姐姐放心,待到抗战胜利,明楼一定听您的话,安心的做一个学者,教书育人。”

 

  二

  湖畔旁,树林边。

  青石红瓦的小房,葡萄架下的秋千。

  这里是明教授的住所,并不大,却温馨极了,屋内的装饰是前些年的风格,当时还算时髦,现在却赶上了复古的浪潮。

  客厅的墙上还挂了一幅油画,颇有意思的是,那副油画里的场景,居然像极了明教授的住所,就有学生打趣他:“明教授看来是太喜欢自己的家了,还为他留了一幅“自画像”啊?”

  明教授也同他们发笑:“这幅画的年纪要是要比这座房子老的多了,与其说画是房子的画像,倒不如说,是根据这幅画才会有的这座房子。”

  学生们听得羡慕,深觉明教授这根据一幅画,建了一座房子的做法实在是浪漫极了,竟是不由得发问:“明教授,您这幅画叫什么名字?”

  话才出口,就有人打断了他:“你问也是白问,明教授画了那么多的画,你什么时候见起过名字?肯定又是叫无题。”

  “家园。”

  明教授出了声:“这幅画的名字,并不是无题。”

  

      --- “我以后的家,就要是这个样子,湖畔旁,树林边。”

  “这幅画叫什么名字?”

  “无题。”

  “不,叫家园。”


  三

  

  半长的灰白头发被涂了老式的啫喱水,一股脑的往后梳了成了个背头,露出光洁的额头。

  老式啫喱水的味道比起现在的定型水来说,气味略有些大,也显得有些油,好在并不难闻,更何况这是他闻惯了的味道。

  闻见这个,他才觉得安心。

  他整了整西装,将边角折的平整,镜子里的人戴着金丝边的眼睛,眼角似乎是因为常带一点笑意的原因,而有一些极为温和的纹路,看起来实在是一位好脾气的先生。

  “西装不错。”

  他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,只是可惜,却没人回他一句谢谢。

  并不失望,他早已习惯了无人回应的对话。

  转身向门外走去,他随手接过学生递来的风衣,披在身上。

  现在早有了羽绒服一类的保暖服饰,轻薄又暖和,风衣却是很少人穿了,可他却偏爱。

  略有些沉重的料子压在肩上,沉甸甸的,叫人觉得踏实。

  这是他对学生的说词,事实上,他几十年坚持如此,也不过是因为,期待自己在看见地上的影子,或是玻璃中的倒映时,会有的那一瞬恍惚。


       --- “人老的只会是躯壳,可灵魂却会永远保持年轻。”

  “就比如我,即便是老了,也一定是一个风趣而优雅的绅士,你说,是不是啊,阿诚。”

  当然,先生,您将永远年轻。

  

    四

  明教授的学生与他的最后一次见面,是在医院的病床上。

  没有人能想到原来他那每周两节的课,看似清闲,却已经是他的极限。

  也没有人知道,那个风趣幽默,衣着得体一丝不苟的人,其实掩盖在衣服下,却是一副如同朽木一般的身体。

       纵然是床前的学生哭作一团,却也没能留住明教授的脚步,他就以前每一次下课一样,那么悠然的,从容的,将脚踏入了另外一个世界。

  

  当心电图打成直线的时候,医生的钢笔也在他的死亡确认书上,签下了名字。

  “明诚  确认死亡。”

  叫了许多年的明教授,直到这个时候,他的学生才真正知道了他的名字。

  有意无意的,他似乎从没有完整的说出过自己的名字,他喜欢被称为明先生,虽然,他从未说过这是因为什么。

 

  “明先生,您的身体在年轻时似乎受过严重的创伤,恐怕……”

       --- “你要活下去!你必须活下去!听到没有!”

  “我还能活多久?”

  “这……要看您的配合程度。”

       --- “我们明家四个人,如今已经没了两个,他们都是为抗日而死的,你怎么能不看一看他们拿命换来的时代,到底是什么样子?”

  “不管用什么方法,痛苦一些也没关系,请让我活下去。”

  

  

  五

  

  他做了半辈子的阿诚,做了半辈子的明教授,明先生,他的一生,先是为了国家,为了明家而活,最后为了那个真正的明先生而活,甚至在他的后半生,他已经活成了他的模样。

  他活了一辈子,确实是很累了,前半辈子是不敢死,因为他没法留下明楼一人立于黑暗,他与明楼是铜墙铁壁,若是他死了,他的大哥在信仰的这条路上,该走的多辛苦,他不敢想。

       后半辈子是不能死,因为他要代替明家的所有人,来看一看,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这个盛世,到底是什么样子。

  他要看的久一点,多一点,他拼了命的活下去,这样才能在见到他们的时候,把这个世界,仔仔细细的描绘出来。

  直到现在,他撑不住了,可他的心里却没有遗憾,因为他已经尽力了,想必大哥大姐也不会怪他。

 

  

  心电图的声音由刺耳变的微弱,白炽灯的光线的光线也逐渐扭曲成了一道门。

  耀眼的白色幻觉中,有人从门里来,带着笑,穿着他印象中的风衣,仍然保持着当年的年轻模样。

  他微微弯腰,向他伸出手来,就如同伸向当年那个浑身伤痕的孩童。

  

  

  ——“阿诚,该回家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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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 2017.07.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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