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苏之回溯


by.秦起 

图自@鴨貝貝 

 夜深,月朗星稀。

  

  陵越正盘膝于榻上闭目修炼,他这次的辟谷术,七七四十九天,他已挨得过一大半了,只剩了二十天便算成了,他有些无奈的想,若是此番屠苏不来惹他的话。

  

  说来屠苏倒是好心,这天墉城上,多是来修仙的人,修仙,为的是什么,不过是个长生罢了。可屠苏与陵越却不是这么想的,他们的努力,只是因为不想堕了师尊的名声罢了。

  

  或许陵越还多一层,他想帮助屠苏来压制体内煞气。

  

  屠苏虽不曾修过辟谷之术。却也从书上前人的记载中读过,辟谷一术修炼不易,七七四十九日不进水米,只靠吞噬天地灵气修炼延生。五脏干涸,恍如火烧。

  光是想想,便是难耐。

  

  若是修炼成了,便是修为大进,陵越为了能有足够的能力来帮助屠苏,选了此法,倒也不奇怪。

  

  屠苏自然是知道的,可他却不愿陵越为自身受如此大的苦,是以每次陵越修行,他便来送水送食。

  

  你若说陵越坚持不下,倒也不是,他毅力惊人,若是他打定主意,纵然是天墉城的每个人端了饭菜在他面前,他也是不会吃的。可换了屠苏,他却不敢坚持,只怕屠苏会为此自责内疚,屠苏心思细腻,他是知道的。是以每次,他都在屠苏的坚持下败下阵来。

  

  闲时想来,又是好笑,又是无奈。

  

  正是此时,忽听得隔壁房间屠苏房中有声音,心中微动,几乎是一瞬间便想到了屠苏莫不是煞气发作?只是此时分明不是圆月,不敢多想,忙抓了霄河跳起身来,往屠苏房间赶去。

  

  才推开门,便见了一红衣男子举剑劈向屠苏,而屠苏只着了单薄亵衣立在地中,周围分明有打斗痕迹,可此时,屠苏却是手中剑指地面,不躲不闪,竟是引颈待屠。

  

  陵越心中自然不解,却不敢怠慢,抢步上前,举剑挡下了红衣男子的攻击。

  他的出现,使得屋内两人都有些惊讶,那红衣男子忙撤回用剑,连退数步,以免剑气伤人。 

  “师兄!”

  “师兄!”

  几乎同时,那人与屠苏齐声唤他。

  随那人退步,这才显露出那人正脸。

  “——屠苏?!”

  若说不惊讶是假的,红衣男子那句师兄依旧那张和屠苏一模一样的脸,成功的使得陵越举剑欲劈的剑招夭折于腹。

  陵越立在两人正中,左右分望了望两人的脸,再看一看那红衣屠苏自打自己进来后,就一直垂在地面,不曾举起过的剑。

  他不想伤自己,屠苏对他亦是没有杀意。陵越心中暗暗有了计较,他非敌。

  三人一并坐定,陵越沉稳声音缓缓开口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
  两个屠苏面面相觑,都不肯说话,齐刷刷的低了头去紧盯地面上的砖。

  陵越一愣,顿觉又好气又好笑,往日只见一个屠苏做的时候还没什么,这两个人一起做的时候,就有些微妙的叫人觉得实在是明显极了的掩耳盗铃。

  他们两个不说话,陵越也就不说了,反正在这件事上,屠苏从来就没有赢过。

  果然,红衣的屠苏开口了:“师兄可知晓,有一种法术名为回溯?”

  陵越蹙眉思考一瞬答道:“你说的可是,女娲族的回溯游仙?”

  红衣屠苏点头道:“正是如此。我正是自回溯游仙中而来。”

  对于这一点,陵越还是相信的,毕竟除了相貌之外,他们两个的灵力给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,只是对于自己进来时他们的动作,陵越仍怀有不解:“那你为何?”

  为何要杀屠苏。

  要杀你自己?

  “……”一句话问的两人沉默。

  红衣屠苏忽然翻身跪地道:“屠苏……”

  话至此,他便再开不了口,甚至连眼也不曾对上陵越。

  于是陵越就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师弟,他的面上并无疑惑,看起来,他应该是也知道这件事的。

  屠苏在他的视线下,也坚持不了许久,便也翻身跪下。

  陵越低头看了两位师弟,却不知该说些什么,索性叹气道:“你们若是不愿,我也不逼你们,屠苏,回溯游仙对灵力伤害极大,你回去罢。”

  两位屠苏皆不肯动,终是红衣屠苏先开了口:“我来自五年之后,我煞气发作之时,师兄为阻我而死,所以……。”

  陵越听闻至此,也知道了自己来时所见一幕是如何情况,语气越发寒冷:“所以,你们便打算杀了自己,换我能活下来?”

  屠苏见此,自知陵越已经生气,低声解释道:“师兄,我不想伤你……”

  陵越气恼,却也知两人是心系自己,才会出此下策,勉力控制了情绪,叹气道:“我是你师兄,兄长护佑弟弟本是就应当的,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。”

  见两人不语,他又将双手分别覆上两人头上:“若我有一日死于你的剑下,也只怪我学艺不精护你不得,又与你何干?若我的命要留下来,是拿你二人性命换来,你却要我此生,情何以堪?”

  三人静默无言,是那红衣屠苏先近两步伏在陵越腿上呜呜哭泣,哽咽道歉。

  随后是屠苏也近前来,却未哭泣,只是趴伏不言。

  屠苏本是坚毅性子,自幼时起便极少落泪,今日,只怕也是憋的狠了,亲手杀了如师如兄的师兄,对于他的打击,该不是一般的大。

  陵越心知如此,便任由他哭泣,双手抚过人发顶细细劝慰。

  直到泣声渐止,才扶二人起身道:“今日之事我已知原委,却并无责怪之意,想必五年后我心亦不会变改。”

  “不过你今日过来,于我亦是警醒,我今后必然勤勉修炼,督促屠苏依然,必然不使此事发生。”

  两位屠苏面面相觑,陵越故作皱眉道:“你们是不信师兄?”

  自然不敢。

  事至此,便算罢了。

  陵越忧心红衣屠苏灵力有失,再劝回去,红衣屠苏却不肯:“灵力借于玉衡,于我无损,求师兄让我宿此一晚,明日必离。”

  自无不肯。

  床榻太小,索性展褥与地,三人抵足而眠。

  次日屠苏醒来,房室之间,只余下自己与师兄二人。

  桌案上三碗鸡丝粥,一碗已空,两碗正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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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 2017.09.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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